台灣雖然已是十分法治的地方,但關說仍然普遍,遇事辦不通時,第一個想到的解決方法,就是找有力人士關說。所以在政府機關服務,遇到關說也不要太嫌麻煩,堅持原則,適當應對即可,尤其要建立自己絕不接受關說的形象,應付關說並不難。
「不接受關說」的形象
有次一位立委來關說,他說這是選民找他的,沒有辦法,必須來說一下,辦不通沒關係,請你們復函時,特別提一下我有來替他拜託過。這種要求我們都會遵照辦理,讓立委對選民有交代,因為民選立委對選民身段要柔軟一點,是可以理解的。但也有民意代表來關說,態度十分惡劣,特別在他們帶著當事人一起來的時候,說話尤其大聲,有的官員會被嚇到,因而委曲求全,失去原則。
其實這些民代只是在選民面前表演,表示他有盡心盡力,結果如何他並不在意。甚至他也知道這次關說不會有效果,但還是要努力表演一下。官員碰到這種狀況不必太在意,可以有禮貌地配合演出一下即可。
有次在行政院,幾位部會首長向郝柏村院長報告事情,完畢閒聊時,一位首長說,現在立法委員關說的案子很多,真是受不了。
郝院長說:「你們都說立委關說多,我怎麼都沒人來關說呢?」有位首長半開玩笑地說:「院長是軍人出身,有威嚴,而且院長的那對粗大眉毛,只要眉頭皺一下,別人就知難而退了。」
這雖然是輕鬆幽默的話,但亦含有很大的哲理,那就是一旦絕不接受關說的品牌打出去後,關說的人就會知難而退,關說自然減少。
政府官員權力有限
我到監察院三年多時,只接到一通關說電話。有位知名藝人打電話來,說監察院要彈劾的某個官員是她的好朋友,是個好人。她才講了這幾句,我就立刻打斷她的話,說:「監察委員獨立辦案,院長不得干涉辦案,這是監察法的規定。妳的朋友有什麼看法,請直接向辦案的監委說明。」結果她就沒有再講什麼了。
有時候,政府官員不要造成一種印象,好像你的權力很大,找你就可以通。而是要讓人知道法制時代,一切依法行政,不依法辦事,最後會挨告下台,其實你的權力是很有限的。這樣別人慢慢地自然不會來找你關說。有次我在醫院大廳候診,一位太太看到我,趕快跑來很興奮地說:「今天能在這裡看到院長,真是老天有眼。」然後趕緊招呼她先生過來,說:「院長在這裡,我們有救了。」
她說她有案子向監察院陳情,希望院長幫忙,並且仔細描述了案情。
我就把監察委員獨立辦案,院長不能干涉的話說一遍,表示真的無能為力;妳有理由都可以向監察院說明,書面或口頭都可以。當時他們夫妻倆都面露失望的樣子,我心中也很難過,因為他們的事我真的幫不上忙。
官越大越有辦法
有時我到教會去講道,也會有人來陳情,說他有案在監察院,請院長幫忙查一下。我又把上面院長無能為力的話說一遍。多數時候,陳情人也都勉強接受了,但你可以看出他們心中的失望。
有次一位陳情人大聲地說:「找院長也不能解決,那要找誰呀?」教會牧師及教友趕緊把他拉開。
人民會有一種印象,當官的有辦法,官愈大愈有辦法。我們不能繼續讓這種印象存在,要清楚告訴人民,現在是法治社會,部長、院長、總統都得依法辦事,超越法令,官再大也沒有辦法,這樣找你關說的人就會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