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禮籌備許久,花費她許多心思,比她自己當年的婚禮還要用心。
兒子本來打算自己規畫,她跟兒子說,「就讓媽媽為你做吧,以後你結婚了,媽媽就不再參與你的事了。」
按部就班地進行到新郎新娘的誓約部分,兒子略顯緊張地抓緊麥克風,慢條斯理地說出他背誦許久的誓言,末了,他以:「我願彼此相伴相守,不離不棄。」作為結束。
無言的愛情劇
在賓客的掌聲中,她默默地在心底送上祝福,期許兒子的誓言,別像蔬果只有短暫的保鮮期,更不希望媳婦經歷跟她一樣那種毀天滅地的痛。
那個日子她永遠忘不了,彷彿遠方飄來一朵朵烏雲,籠罩她的窗、她的陽台,
她的屋霎時捲入漆黑的幽暗中。
她痛徹心肺地對著那個曾婚禮經笑得如溫煦陽光的男人嘶吼,當初他懇求她答允做他的妻,許下的誓言是給她一輩子的幸福,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結果呢?如同那一齣齣感人肺腑的愛情劇,戲落幕了,劇中人的誓言就隨著廢棄的劇本無影無蹤。
沒看清楚的面目
在他承認有了別的女人時,她哭出所有的冤屈。
「剛跟你結婚,沒有多餘的預算買洗衣機,我一件件搓洗著衣服;懷兒子時的產檢,你總是忙著工作沒陪我去;我生日時吃路邊攤蚵仔煎,你撈起池塘裡的月亮當禮物;我熬夜幫人翻譯稿件時,你在外應酬喝酒;我媽癌症住院一個多月,你沒去看過她…。甚麼苦甚麼貧窮甚麼委屈,我都能接受,唯獨你不該背叛我啊!我心好痛啊!」
她用力捶著自己的心臟,一下又一下,恨自己沒看清男人的真面目。她只有一個離婚條件,帶著兒子改了姓。
兒媳的感恩
婚禮進入尾聲,到了最後環節的謝親恩時間,兒子與媳婦走到面前,把她喜歡的香水百合花束遞給她,芳香聖潔美好,就如同每個人對愛情的期許。
兒子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心中最深刻的感觸,「謝謝妳,媽媽,謝謝妳為我的付出與犧牲。」
媳婦給了她擁抱,在她耳邊輕聲說,「媽媽,謝謝妳讓我擁有這麼棒的老公,我會好好愛他的。」
她眼眶裡盈滿多年來含辛茹苦的淚水,原想就這麼結束這個程序,卻忍不住放下花束,用雙手抱著她的兒子媳婦,抖顫著嘴唇說,「媽媽只希望你們牢牢記得,忠於自己的婚姻,讓誓言終生有效。」
再愛一次
兒子點點頭,他了解媽媽多年來的孤單,她卻從不曾把自己的悲傷強加在他身上,更不曾詛咒那辜負她的男人,只把愛與包容教給了他。
她緩緩落座,用面紙輕按去眼角的淚水,肩膀頓覺輕鬆。此後,兒子有了需要他呵護的女人,她的責任總算結束,可以試著去接受另一個男人,即使沒有甜美的誓言,也會愛她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