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影》《龍馬精神》致敬武師 父女情挑動成龍軟肋

胡幼鳳 / 前台北電影節總監、楊士琪紀念獎主委 2023/05/11 16:27 點閱 3696 次

《龍馬精神》是中國大陸導演楊子為成龍量身打造的新片,運用成龍多部電影中的驚險搏命演出片段,向「龍虎武師」致敬。而69歲的成龍一貫親自演出高難度喜劇武打,充分顯現敬業精神,他與馬「赤兔」之間的互動逗趣吸睛,呼應了片名,不過貫穿全片的父女情,卻有點反效果,令人聯想成龍人生中的軟肋。

香港的動作片曾在1970至1990為香港電影帶來黃金年代,1972年李小龍以《精武門》名震全球時,成龍就在片中擔任龍虎武師。

武打動作片替身多

「龍虎武師」(簡稱武師或武行)是專指粵劇和電影中負責武打動作的動作特技演員。他們除了負責武打演出外,當替身、吊鋼絲、由高樓躍下等危險動作,在動作片不論是警匪、間諜、戰爭、玄幻、漫威片中都有他們搏命的身影。

成龍、洪金寶、袁和平、曾志偉、甄子丹、唐季禮、錢嘉樂都曾當過龍虎武師。曾志偉當過女藝人替身,名導唐季禮也曾是張國榮、張曼玉的替身。曾志偉曾是「香港武師公會」的會長(後來改名「香港動作特技演員公會」)。成龍曾為公會籌措資金,錢嘉樂是現任會長。成龍還在中國大陸成立「成家班國際訓練基地」讓任何武行都能免費使用場地及器械。

成家洪家兩班競爭

出身「七小福」的成龍和大師兄洪金寶各自成立了成家班、洪家班的團隊,相互較量競爭,讓香港動作片難度一再提高天花板。而在《龍馬精神》中也藉由片中老武師的回憶,重現成龍多次驚險演出。

導演唐季禮1995年在拍《紅蕃區》時,要求成龍在毫無保護措施下,從5樓高的頂樓跳到對面大廈的4樓陽台。《警察故事III超級警察》中,成龍在7樓高的天台,飛撲抓住時速80公里的直升機的下垂繩梯,一路吊在半空中,然後跳到火車頂上。

成龍親自上場求逼真

1998年成龍在拍《我是誰》時,筆者曾到荷蘭現場採訪,目睹荷蘭政府為他封街封橋拍攝,對待國際巨星的禮遇。而成龍在拍片現場及生活起居中,不忘環保,在旅館中都是自己把鞋襪洗得雪白,顯得相當自律,他也很照顧團隊生活,還會自己煮茶葉蛋綠豆湯給工作人員吃,自己則老是挑戰更高難度的演出。
片中,他從鹿特丹的摩天大樓威倫斯沃夫大樓樓頂縱身一躍,然後沿著傾斜45度角的玻璃帷牆疾速滑落,衝到邊緣時,再打碎玻璃跳進大樓,這個驚險高難度鏡頭為他贏得金馬獎最佳動作設計獎,也名列金氏紀錄中「最危險動作鏡頭」。

賀歲保證龍兄虎弟

在那個時期,成龍主演的片子都是賀歲檔的賣座保証,他總為滿足觀眾而親身涉險。而拍片受傷也是家常便飯,在南斯拉夫拍《龍兄虎弟》時,由樹上跳下,樹枝突然折斷,導致他墜地嚴重受傷緊急開腦。
奧斯卡影后楊紫瓊雖非武行出身,但在香港拍動作片也常親身上陣,在許鞍華導的《阿金》中她飾演女武師阿金,親自演出由天橋一躍而下的鏡頭,嚴重跌傷背部,終生受其苦。

而這些搏命演出時的流血受傷片段,卻成為觀眾在電影結束後看得津津有味的彩蛋,也成為電影公司宣傳的材料。

龍虎武師肉身撐港片

龍虎武師可說是以血肉之軀撐起香港電影的半邊天,「中國功夫」因李小龍在全球洗刷華人弱者形象,而成龍更以喜劇武打征服全球影迷的心,香港的動作特技指導現在甚至是好萊塢動作片的主要成員。

其實向龍虎武師致敬的電影,除了許鞍華的《阿金》之外,電影研究者、影評人魏君子,曾以3年走訪拍攝了洪金寶、成龍、袁和平、程小東、甄子丹及徐克、吳思遠等近百人,拍攝了紀錄片《龍虎武師》,在2020年上映,曾獲得很不錯的評價。

這些敢拚敢打的龍虎武師,面臨現在電影特效當道,不需要再以肉身追求人體極限的時代,終究要面臨被時代淘汰。

人馬之間趣味催淚

《龍馬精神》劇情描述成龍所演的落魄老武師羅師傅,訓練了一匹可表演特技的馬「赤兔」,卻淪落到在街頭賣藝求生。成龍打扮成《紅蕃區》和《神話》片中的造型,在觀光區攬客,人馬之間互動幽默逗趣甚且催淚。
片中羅師傅面臨「赤兔」將被財團收回,因此求助學法律的女兒幫忙打官司。而因他一直忙於工作,疏忽家庭,女兒始終對他怨恨、疏離、不諒解,兩人因為這場「爭馬」官司而逐步和解。

若劇情能一直集中在成龍與馬之間的戲,其實就相當吸引人,但偏偏編導很貪心,想用親情爭取更多觀眾,片中成龍還向女兒道歉求恕。

父女情反暴露軟肋

但片中修復父女情的情節,卻成為這部電影最讓人出戲的部份。這和飾演女兒的劉澔存或是飾演她律師男友郭麒麟(中國大陸相聲名家郭德剛之子)的問題不大。主要問題出在很難讓觀眾不聯想到成龍的戲外人生。

成龍在1999年因與吳綺莉外遇,吳綺莉生下女兒吳卓林,他儘管公開承認自己犯了「全天下很多男人都會犯的錯」,但這二十多年來,不認親生女的新聞,不斷地打擊成龍熱心公益的形象,成為他的軟肋。編導楊子試圖在片中用劇情修補成龍人生的缺憾,但效果有點適得其反。

吳京客串戰狼發光

這部片子打著以成龍向龍虎武師致敬,客串演出的包括港星呂良偉、容祖兒、唐季禮,中國大陸著名諧星小瀋陽,其中最特別的是中國大陸武術冠軍出身的吳京,他曾赴香港發展過,但真正大紅則是他返回中國大陸自導自演的《戰狼》及《戰狼2》系列,他個人主演的作品至今累計票房超過300億人民幣。

他在片中也是以成家班元字輩的巨星身分出現,他在片中的台詞直指核心主題「跳下來容易,走下來難」,武師搏命的代價不只是自己一輩子的傷,也可能是一個家庭的破滅。

成龍過去一直強調親身演出的特色,但面臨時代改變,他在影片結局也有所反思。只是整部電影塞了編導太多想呈現的東西,雖然具有娛樂性,但也顯得有點五味雜陳,與其說向武師致敬,不如說導演是想要向成龍致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