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文青觀眾」的眼中，只有那些能夠進入國際影展參展的影片，才堪稱為「電影藝術」。一般直接拿到戲院放映的商業電影，不過是為了取悅觀眾而生產的「商品」，只為賺錢而已，沒有什麼價值。
事實真的如此嗎？我想拿伍迪·艾倫編導的最新作品《里夫金的電影節》（Rifkin's Festival）為例子來加以討論。
伍迪·艾倫的最後作品？
伍迪·艾倫在2021年公開宣布，他正在籌拍自己的第50部執導作《Wasp 22》，並打算以這部值得紀念的新片為自己的導演生涯畫下一個完美句點。據稱，以巴黎為故事舞台的該片跟艾倫近年來最叫好叫座的作品《愛情決勝點》（Match Point，2005）十分相似：「非常刺激、相當戲劇化，同時也極其不祥。」似乎這位電影大師，還是想在票房上得到一個完滿的結果？
那麼，在《Wasp 22》面世之前，於2020年9月18日在聖塞瓦斯蒂安國際電影節首映並隨即在西班牙發行的《里夫金的電影節》，則有相當濃厚的「夫子自道」的味道，主要反映伍迪·艾倫個人對心中所熱愛的「經典藝術電影」的崇敬與迷戀，以及在現實生活中一些電影導演和電影學者把參加「國際電影節」當作名利場的不屑。
在這兩方面，伍迪·艾倫都很有資格講話，而且在片中也講得淋漓盡致。
《愛情決勝點》（Match Point，2005）(電影劇照)
三國合拍電影
由美國、西班牙、意大利三國合拍的《里夫金的電影節》是一部英語片，但是以西班牙的聖塞瓦斯蒂安國際電影節為故事場景。主角是已退休的美國猶太人電影系教授莫特·里夫金，他跟隨從事電影公關的太太蘇從紐約到西班牙參加為期一週的電影節活動。徐娘半老的蘇負責照顧的客戶是一位新銳的年輕法國導演，他因為反戰的新作受到媒體肯定而興奮不已。
在放下心頭大石之後，這位藝術電影新秀就熱中於電影圈的交際應酬，謀求晉身之階。尤有甚者，他更假公濟私，近水樓臺先得月，把整天陪伴著他的公關大媽勾引上手。
被蒙在鼓裡的里夫金抱著度假的心態在旖旎的西班牙小鎮漫遊，腦海中時常冒出喜愛的經典藝術電影的片段，包括《大國民》、《8部半》、《夏日之戀》、《斷了氣》、《男歡女愛》、《第七封印》等等。
《夏日之戀》(電影劇照)
懷舊文藝喜劇
伍迪·艾倫讓多組演員扮演相關片段，又用黑白片的形式處理，既懷舊又具文藝喜劇色彩。另一方面，性格古怪的里夫金「疑病症」發作，老是覺得自己這裡痛、哪裡痛，在友人介紹之下去看診，竟被未婚的西班牙女醫生深深吸引，情不自禁產生非分之想，但老邁的身軀又不中用。在表面上用藝術作包裝的電影節，其實充斥的不過也就是凡夫俗子都免不了的「色、慾、男、女」。
伍迪·艾倫這一次很明智地不讓自己出演男主角，另聘蛋頭學者型的華萊士·肖恩飾演莫特·里夫金，避免讓媒體和影評人在解讀本片時直接對號入座，拿他過去的不太光彩的個人私生活做文章。本片證明，高齡80多的伍迪·艾倫已經「認清自己」，不會再堅持什麼都一手通包。
這部內容相對小眾的「影迷電影」不算是伍迪·艾倫的出色之作，卻充滿了他回顧一生的個人情懷，以及他對當下電影圈「今不如昔」的一些慨嘆。筆者作為他的長期影迷，還是看得相當有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