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岑談音樂》天堂傳來的聲音

蕭旭岑 2023/03/12 18:41 點閱 2426 次

上週日我清晨起身,即搭車前往宜蘭拜訪張永青醫師,與幾個聆樂好友把酒言歡,聆聽一段又一段美妙的音樂。在那個早上,我聽到了此生最滿意的系統聲音,深深體悟,如果在人間能聽到天堂傳來的聲音,或許就是如此。

聆樂的環境

在熙熙攘攘的人世間,百音齊鳴,要靜靜聆聽音樂,委實並不容易。除了到音樂廳內,空間遼闊,眾人屏息,又有多重體溫藴合激盪,那樣的聲音是立體而暖絡的。然而那樣的經驗不會常有,現代人聽音樂之時,更多是獨處的時刻。

就因種種限制,想打造理想的聆樂環境,必須比一般付出更多的心力。永青醫師夫婦用心蓋了理想的家,其中也特別請專家打造了極其完美的音響室。門一關上,就是個小型的私人音樂廳,音樂奔放而凝聚,鮮活而溫暖,撫慰人心,熨燙了我們每一個朋友的耳內深處。

音響室內萬音流動

永青醫師心思純淨,慧眼獨具,不僅反映在他的音樂品味上,也具體呈現在他精選的音響器材。那樣的聲音柔韌精純,沒有過多的修飾,如同永青其人。聽他述說,每天清晨四點即起身聆樂,萬籟俱寂,但音響室內萬音流動,卻互不影響,我們聽了幾段他播放威爾第歌劇的詠嘆調,萬事美好,無限滿足。

我們聽了很多音樂,有明格斯帶來的海汀克聖誕節現場馬勒,有耿銘送給永青的韓德爾九首德文詠嘆調,也有應我之請播放的林生祥〈菊花夜行軍〉與陳潔儀〈兄妹〉(我開玩笑說,聽過永青醫師的系統後,我家中聽的陳潔儀聲音,彷彿戴上了口罩)。眾人皆歡,是極其美好的聆聽經驗。

然而,當我搭上葛瑪蘭客運返回台北時,在車上忽然想到,啊,如此接近天堂頂端的聲音,我怎忘了請求聆聽莫札特〈萬民讚美上主〉(Laudate Dominum)呢?

萬民讚美上主

〈萬民讚美上主〉出自莫札特《懺悔者的莊嚴晚禱》(Vesperae solennes de confessore, K. 339)第五樂章,歌詞出自詩篇117篇。馬丁路德曾說,詩篇117其實就是整個使徒行傳的縮影,也是聖經中最短的一篇,只有兩句:「萬國啊,你們都當讚美耶和華!萬民哪,你們都當頌贊他!」

1780年,莫札特為薩爾茲堡大教堂儀式寫下《懺悔者的莊嚴晚禱》。史料記載,莫札特寫作時只以「莊嚴晚禱」命名,「懺悔者」字樣是由後人添上。莫札特別出心裁,突破過往創作聖樂的思維,以歌劇的角度來譜寫這部作品,其中第五樂章是女高音的獨唱曲〈萬民讚美上主〉,據說是為夫人康絲坦茲而寫。

詩意與歌唱性

20世紀最偉大的物理學家愛因斯坦曾說:「沒聽過莫札特這首曲子的人,沒資格說他了解莫札特。」如果你要聽一首能將聖潔、詩情與純然之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的曲子,我會毫無保留推薦這首〈萬民讚美上主〉。

此曲既有聖樂之美,也有如舒伯特〈小夜曲〉般的詩意與歌唱性,虔敬祥和,純淨美麗,宛若置身天堂。你幾乎再找不到另一首曲子,能夠同時兼具莫札特的通透與舒伯特的詩意,我想在張永青醫師的音響系統,應該很適合播放這首曲子。

我選擇聆聽偉大的指揮家阿巴多指揮柏林愛樂,由女高音Rachel Harnisch演唱的現場版本,這也是紀念指揮大師卡拉揚逝世十週年的紀念音樂會。聆聽此曲,宛如在上帝面前,讓人心生謙卑,閉上眼睛,靜靜體會音樂純然的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