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林意玲（台灣醒報社長）
與談人：嚴震生（政大國關中心美歐研究所研究員）
文字整理：陳是祈
主持人（以下簡稱問）：今天談到科索沃的總統，上週他在個國際法庭被控訴戰爭罪、謀殺罪等，他在荷蘭海牙為自己辯解說，這是他為自由所付的代價，像這一類的違反戰爭罪受全世界矚目，海牙能夠做什麼樣的判斷，也是令人懷疑，請嚴老師把來龍去脈說明一下？
科索沃的獨立
嚴震生：科索沃是南斯拉夫以前的塞爾維亞底下的一個自治區，南斯拉夫解體時，聯邦裡包括克羅埃西亞、波士尼亞，甚至是斯洛維尼亞，還有馬其頓、黑山共和國等，加上塞爾維亞一共6個。這裡面最先獨立的是克羅埃西亞跟斯洛維尼亞。波士尼亞還打了一仗，蠻辛苦的。
因為波士尼亞當時在土耳其統治下，境內有不少的穆斯林，塞爾維亞又是東正教的，克羅埃西亞是天主教的，而波士尼亞裡頭有很多穆斯林，但是也有克羅埃西亞人和塞爾維亞人。他們就覺得獨立之後會不安全，穆斯林會變成多數，所以就不讓他獨立，因此雙方爆發過好幾次的戰爭。
不過經過90年代的戰爭後還是波是尼亞還是獨立了。後來馬其頓也獨立了，6個聯邦只剩下2個，就叫南斯拉夫，後來變成塞爾維亞跟蒙特內哥羅。蒙特內哥羅在2007年也獨立了，所以現在沒有南斯拉夫了。
科索沃是塞爾維亞境內的自治區，他百分之90的人是阿爾巴尼亞人，但也有很多穆斯林，所以這個自治區想宣布獨立，當然雙方就發生了衝突。
不被中、俄承認
我記得在90年代，非洲也有很多種族滅絕的問題，然後發生內戰。美國對賴比瑞亞、獅子山的關注度很少，但對科索沃很重視，包括歐盟國家一致譴責，包括米洛塞維奇是南斯拉夫的總統，也是被控告違反戰爭罪。
歐盟的國家和美國都很支持科索沃，所以經過了10年左右的抗爭就獨立了，當然塞爾維亞不承認，兩個國家互不承認，現在也開始進行談判，希望能夠進入到互相承認的程序。
科索沃剛獨立的時候，台灣還宣布承認他，他也很謝謝我們承認，也在他們國家的官方網站上寫上承認他們的國家，結果過幾天後又把台灣拿掉了，因為他們想加入聯合國，需要中國的支持。
但是中國到現在還不承認他們是個國家，俄羅斯也不承認，為什麼呢？因為如果一個塞爾維亞的自治區可以被承認，那中國的西藏、新疆，或俄羅斯的車臣，不就有可能會有獨立的念頭產生嗎？今天科索沃算是實質獨立，又有歐盟的幫助，可是大家回頭來看，科索沃總統薩奇當年在打游擊戰時，卻違反了戰爭罪，殺了無辜的平民百姓。
戰爭的定義
我們知道國際法對戰爭有一些定義，發動不公義的戰爭是不對的，但是在打仗中，即使是公義的戰爭，也有一些國際法認為該遵守的原則，例如比例原則。假設今天我國的一位軍人被殺，結果為了復仇我把你整個村莊都給摧毀，那這就不符合比例。
第二個，戰場上通常不會去殺平民，特別是老人家、小孩和婦女。在軍隊打仗的時候，若有歧視，歧視婦女或老人家，歧視平民百姓在台灣叫「無差別待遇的殺人」是最可怕的。我希望你有差別待遇，你要殺就去殺那些真正有仇恨的。可是我們看到像是鄭捷事件，就是無差別的殺人。
即使是打仗，也要有差別的殺戮，因此科索沃總統就被控訴違反戰爭罪行。戰爭罪行就是不能去殺平民百姓，不能做過度的報復行為。可是他在海牙的法庭上也為自己澄清捍衛說，打仗都是如此。當年南斯拉夫總統米洛塞維奇也是被關在海牙，後來我覺得他很幸運，是病死在那，沒受到真正的羞辱就死了。
總統薩奇也是一樣，如果有這樣的罪行就要去面對。他的解釋是說，打仗的時候哪有不隨便殺人的，沒有時間去考慮太多。我們台灣人可能讀過三國演義的很多，當劉備跟曹操在打仗時，還帶了一批平民百姓，很多人就說，這個曹操追劉備，但這麼多平民百姓，到時候怎麼辦？曹操的軍隊說，不要殺平民百姓，只殺這個劉備的部隊，但這可能區別嗎？一定會有平民百姓被殺的。
這是戰爭中很難去避免掉的，而且很多國家在戰爭中為什麼採取無差別屠殺，因為直接打擊平民那個震撼度才會出來，影響的層面及心理更深遠。
問：想請問一下，科索沃獨立17年來也受盡各種孤立、種族清洗、戰火摧殘，幾10萬人無家可歸，總統還要因為戰爭罪受審，這國際的公義何在？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看看科索沃再想想台灣，會有什麼感慨？
獨立的代價
嚴震生：這真的很感慨，有些地區能夠脫離獨立，確實得付出相對應的代價，但要有智慧的代價。比如說，波羅的海三小國最早開始反抗蘇聯，但他們也是看到蘇聯的情況，剛好蘇聯也願意讓他們獨立。
東歐國家也是，當年柏林圍牆倒塌後，很多的東德警察也不願意再執行了，這就是水到渠成，但有些是硬幹，所以結果就很悲慘，特別像科索沃死傷這麼多人，雖然達到目的，同時科索沃也被指責戰爭暴行，而不是正義的化身。
違反戰爭罪行是國際法中不能被接受的，打仗還是有一定的規範。假使今天台灣跟中國真的發生戰爭，結果中國直接轟炸我們的醫院這是最糟糕的，攻擊學校或醫院在國際法中是絕對不被允許的。當然現在也有恐怖份子躲在醫院、學校或平民家裡，那就很麻煩。說要炸，可是人家就是拿平民當人質。
問：那我們怎麼看待這個事情？
嚴震生：台灣跟對岸來往或者冷戰，應該要有智慧。如果不想被統一，也不希望做出會挑起戰爭的事情，因為戰爭的結果是大家都不樂見，很少有戰爭結束後會沒有傷痛的，戰爭一但發動，一定會死很多無辜的人，所以我看到唐朝有位作家李華所寫得《弔古戰場》，就寫到戰爭悲哀的地方，而且這些冤魂都是無辜的。因為政治人物的決定，讓他們喪失生命，所以我覺得真的要避免。科索沃今天進行的戰爭有這樣不義的作為，違反了國際法，還是要付出這個代價。
主持人：非常感謝老師給我們寶貴深入的分析，讓我們能夠明白，國際之間老實講也沒什麼公平道義，人民怎麼說呢？「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是我最深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