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交往互動有分際 陳同佳命案的警惕(20191031 三角談愛-溫小平、蘇家宏、樊雪春)

醒報編輯部 2019/11/04 11:28 點閱 38565 次

主持人:林意玲(台灣醒報社長)
與談人:溫小平(資深作家)
蘇家宏(恩典法律事務所律師)
樊雪春(台師大心理諮商教授)
記錄整理:張庭維

主持人(以下簡稱「問」):今天來談一個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陳同佳案。香港的年輕人陳同佳和女友潘曉穎到台灣旅遊,陳同佳竟在台灣失手殺了女友,事件引起國際糾紛,以及甚多法律問題,台灣、香港也為了陳同佳是否要引渡回台灣受審而搞得天翻地覆。

「三角談愛」這個節目,一向不涉政治議題,所以我們回歸到男女兩性相處的感情層面做探討。台語說,「愛到卡慘死」,兩個人都這麼年輕,如今愛到變成這樣的結局,真的讓人感到遺憾,我想雙方的父母親肯定無法接受,首先請樊雪春老師為我們分析,關於陳同佳命案,您怎麼看?

慎選分手地點

樊雪春:這個案子在我看來,一開始他們來到台灣時,陳同佳應該沒有預謀要殺掉女友,應是臨時起意。新聞報導說,兩人進入旅館,再出來的時候,女方的屍體已經被裝到粉紅色的行李箱了,所以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陳同佳失去理智殺了女友,這是我們要先釐清的。

以我過去參與的案件經歷,推測那天晚上可能發生了什麼。20多年前有一個案子,女方跟男方分手後,女方要回去住的地方收東西。女方新認識的男友在樓下等她,結果這個女孩子上樓進屋後與前男友爭吵,前男友就往她身上潑油然後點火燃燒。

我常拿這個例子跟大家說,要提分手的時候,絕對不要在房間內,最好在公共場合,或是旁邊要有其他人。我都建議學生去麥當勞,學生都問我,為什麼要在麥當勞?第一、麥當勞賣都是冷飲,只有一個玉米湯比較熱也沒很熱,(然後就哄堂大笑)。第二、麥當勞的桌椅都是固定的,可避免拿來砸人,第三、麥當勞是公共場合人數多,就算發生事情也會有人協助。第四、有攝影機,會留下證據。

所以男女衝突,絕對不要在只有兩個人的小空間,這是一個生氣控制的問題,因失去理智而痛下殺手的例子真的很多,要懂得保護自己,選對地點分手很重要。

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很多人小時候是有創傷的,有一個案例,一男子在三峽隨便抓個女生強暴後,就將受害女生隨機丟包,被捕後,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說他小時候,有一次媽媽叫他去買醬油,回來後媽媽在家上吊死了,這對他造成陰影,被女性拋棄的憤怒在心中油然而生,所以他強暴完女生後把被害人丟包,作為報復。

像這樣子的個案,我們稱做「創傷後壓力症候群」,需要接受心理治療,如果沒有接受治療的話,就會用非常極端的方式去表達他對女性的恨。我不曉得陳同佳的生命中發生過什麼,但我猜他一定有某些不愉快的回憶,真是令人非常遺憾。

問:請問蘇律師,看到這樣的案件,由愛變恨這麼強烈的反應,在一個晚上發生,您有什麼感想?

只講情不講理法

蘇家宏:我認為這就是男女在感情中,只講情,不講理也不講法。舉例來講,今天雙方相愛,可能因為他很帥、她很漂亮,很表面的原因所以交往,但你有真的理性的去思考過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彼此之間的分際又是什麼?

在談戀愛的時候,會不會談到今天出去的時候誰付錢,或是說未來我們要結婚、生小孩、住在哪裡這些理性問題,很多人會說問這很無聊。但在問這些問題時,是在測試彼此理性的狀態,測試彼此間有沒有可能達成合意的狀態。

喜歡一個人,感情是一個重要的基礎,但全部用感情去主導生活的方式是錯誤的,我常鼓勵大家寫婚前協議書就是這個原因。在交往初期,可能不會去寫婚前協議書,可能還未必論及婚嫁,但是在交往期間,討論到很務實的東西或是交往中的原則時,可以把它寫下來,就像是制定遊戲規則一樣,這對雙方都有保障,甚至會因此發現對方的另類面目。

制定規則理性思考

因為人跟人之間相處,如果多幾個不同的角度,你就會發現有很多不同。以陳同佳這個案例為例,雙方在初期還沒有這麼親密的時候,就能理性的觀察或討論過一些原則的話,或許就會發現一些端倪,對方可能哪裡是我要注意的,像是吵架的時候有暴力傾向,就知道要跟他保持距離。

就像法律是用在預防,而不是為了處罰,跟交往過程中制訂一些雙方的規則是一樣的道理,刑法的目的不是要把他抓來關,目的是希望不要有人犯規,大家要懂得去測試一下彼此,偶爾要用理性去思考,別被愛情沖昏頭。

問:剛剛蘇律師講了兩個重點,他對人性弱點是很有洞察的,人有的時候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要太有自信,不但不能控制自己還無法控制對方,所以是先用理性冷靜,或是比較有邏輯的方法,可以測試對方在遇到事情的反應是感情用事,還是可以理性的思考?因為當兩個墜入愛河的時候,會忽略很多細節,眼裡只有愛情。

蘇律師提醒我們要去測試,到底對方的個性能不能給承諾、可不可以理性溝通?在吵架時的舉動,這些都是要很小心的。接著我們請教在戀愛、婚姻、輔導有很多具體案例,寫了很多作品的溫老師,來跟我們分享。

速食的愛情

溫小平:從這個案子來看,其實是現在年輕人之間很普遍的現象,就是他們的關係進展得太快,所以我不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是愛,如果真的是愛的話,就不可能用一種奪去對方生命的方式,來結束一樁愛情。太快的原因在於,他們兩個交往沒多久,然後女方就常到男方家過夜,再加上這女方的臉書上頭也常常發一些跟不同異性的一些親密照片。

所以從女孩子的角度來看,基本上她對這個男孩子的態度不是很專一,可是男孩子的角度來看,他對女方說,你是我第一個女朋友,也會是最後的女朋友,所以他會比較專一,甚至於不容許女生眼裡或心裡還有其他的異性。

緩慢進展看清對方

一開始愛還沒有基礎的時候,或是彼此之間只是喜歡甚至只是身體的吸引,那就會變成一種所謂的佔有慾,當我得不到你,我就毀滅你,所以還是老話一句,不管年輕人或是中年人,要開始談感情時還是不要太快,我覺得慢的進展,就像剛蘇律師提到的,慢的進展才能夠看清楚這個人的本質。

現在年輕人把愛情處理的太快,誤以為那是愛,事實上我覺得根本就只是肉體的吸引而已,要不然為什麼現在保險套那麼容易取得?年輕人覺得無所謂,高興就好。也希望讀者從這個案件當中,不要只想到政治議題的層面,而是應該去思考,這兩個年輕人那麼美好的人生,為何會走到這一步?一個面臨坐牢、一個死於非命。

問:謝謝小平老師的分析,老師講到兩個重點,第一、這到底是真愛還只是慾望;第二、提醒大家在感情的經營要放慢腳步、細水長流,去體會愛的本質,也能更深入認識彼此。在這方面,樊老師在輔導年輕學生的時候是否也有同感?

激情褪去才是愛情

樊雪春:沒錯!這兩個人的年齡就跟我學生的年齡一樣。我發現年輕人的愛情有
一種特性,會把激情當成愛情,激情在心理學上來講就是來的時候很快,在那激情的氛圍下,你會覺得自己不能沒有對方,但是隨著激情褪去,你有沒有辦法愛對方半年、1年,這都是未知數。

所以剛才蘇律師跟小平姊都提及,就是為什麼感情要進展的慢一點,因為才能在激情褪去後,培養真正的愛情。

愛情不是只有激情,我們常說,一個20歲的男孩子愛上一個20歲的女孩,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因為他們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就這一刻,在他們的愛情世界裡,是完全排他的,不在乎別人的存在,可是一旦進入生活的實際,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人就會顯現出來。

我常常會提醒學生,你要觀察對方的本質怎麼樣,就要看對方有沒有處理挫折感的能力,舉例說:,雙方約好要看電影,突然發現票全部賣完了,這個時候你要看你男朋友或女朋友怎麼處理這種挫折,如果對方說賣完了好可惜,那不然我們去大安森林公園走一走也沒關係;但如果對方因此勃然大怒,甚至指責你遲到所造成,這時候就要注意,因為他沒有面對挫折的能力。

都是你的錯

我們為什麼會殺人,就是「我認為」,什麼叫做過失殺人,就是常常在愛情裡面,認為要分手都是你的錯,所以買不到電影票是你的錯,遲到是你的錯,小孩弄不好是你的錯,當你的另一半有這種「都是你的錯」的時候,就要非常小心。

如果他心理又不是很健康,之前有過一些不好的經驗的話,遇到挫折時,就有可能會氣到想要殺了你。所以這個是很重要,我們要培養怎麼處理挫折的方法。

問:再請問蘇律師,因為我們並不知道真實狀況是什麼,不過就您看了那麼多的刑事案件,女生會如此惹怒男生,使得男生痛下殺手,您覺得跟什麼問題比較會有關係?

別把對方當成全世界

蘇家宏:這就是感情的問題。因為得不到了,對陳同佳來說就是世界末日,既然得不到了,他就要毀掉她。這種憤怒在殺人案件是很常看到的,有的時候他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小心,他可能只是想發洩,但動作太大了過頭了,就容易造成憾事。

虛擬遊戲世界跟真實世界是不同的,往往一下不小心人就不在了。這種案件還不少,兩人互看不順眼,結果兩刀下去人就死了,當下殺人的也被嚇呆了,被盛怒沖昏頭後殺了人,起初只是看對方不爽,沒想到過頭了,當下生氣衝動砍兩刀結果都在要害部位,那這在法律上如何去界定是過失還是蓄意,真的很難。

我覺得會衝動殺人的人,人生好像沒有其他選項,就感情來講,我就只有她,她就是我生活的重心;或是我欠錢那我一定還不成,所以我殺人,這些人就只看到很窄的面向。人應該有更多的可能性,如果今天他有一個好的工作,有一個穩定的生活的目標,面臨挫折時給予他的衝擊就會少一點。

問:請溫老師也講解一下。

別讓「魔鬼」跑出來

溫小平:因為在這種迷情當中,很容易喪失理智。我覺得你要對年輕人講說,用你的理性來控制你的感性,我覺得連中年人、老年人都不見得做得到,所以有時候面對一個即將失去的關係;或是即將變質的關係,人心裡面的那個魔鬼就會跑出來,就會告訴你說那你要怎麼做怎麼做,當然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寧願讓認為陳同佳是一個衝動的決定。

就像樊老師提的,在交往過程中,要去觀察對方是什麼樣的個性,我覺得男女交往當中,不管男生、女生,那種佔有慾是非常可怕的一種情結,把你當成是做他的物品、他的寵物,不可以去看別人、不能跟別的異性說話接觸,有可能在這當中,可能就會暴怒,情緒就很難掌控。

遠離危險處境

還有一點,現在的人太容易發生關係,我聽到很多這種案例,現在太多人還沒結婚或是感情沒有一定的基礎,一起出去旅行,住在同一個房間,你要告訴我說,你們兩個什麼事都沒有我也相信,可是你只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危險的地方,然後你又沒有辦法去保護自己,不幸就有可能發生。

在交往過程當中,絕對不要把自己放在危險的處境,就算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還是要在一個比較安全的狀況之下,慢慢的談。

問:謝謝小平老師,佔有慾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東西,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請各位老師每人一句話,來給大家一個警惕或結論。

樊雪春:相愛容易相處難,要確定是愛,不是激情。

蘇家宏:隨時運用法律的形式,在剛開始時制定,不要到最後才懊悔來不及。

溫小平:在愛裡沒有懼怕,會讓彼此害怕的關係,你就要考慮這段感情是否有走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