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卻魅力依舊 ─從《年輕氣盛》看老年人的夢想 (高愛倫)  

高愛倫 2016/02/29 15:05 點閱 2986 次

高齡化的演員,必然雞皮鶴髮皺斑密麻,但是他們的口音腔調聲韻,充滿壓倒性的威力。

義大利導演保羅.索倫提諾編導合一的英語電影「年輕氣盛」,於2015年入選第68屆坎城影展主競賽片,並贏得第28屆歐洲電影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和最佳男主角3個獎。但是電影所牽動的情感和作品得獎的珍貴紀錄,並不能畫上等號。

「年輕氣盛」的魅力不是來自導演的聲望,而是導演把米高肯恩、瑞秋懷茲、保羅達諾、珍芳達和哈維凱托揉捏出的關係,充滿帶入感,讓觀眾在毫無預警的狀態中,輕易與劇中所有角色合體,在忘記性別、忘記年齡、忘記成敗的界線中,同時遭逢他們經歷的每一段感受。

角色充滿帶入感

「年輕氣盛」沒有規範式的故事情節,所以每一場主戲都像是可以抽離的過場戲,場次的刪除或挪動,究竟會不會破壞整部電影的完整結構?似乎也是不可預測的嘗試妄想。

但是這樣極語言化、極畫面感的作品,有著少見的大量對白,這些對白的幽默風趣與旁敲側擊,又連結出一種很奧妙的精緻度,在特寫與場面的更迭中,幾乎強迫性的讓人不敢掉以輕心。

米高肯恩和哈維凱托是60年的朋友,他們兩個貫穿全劇,一個看來了無生趣,一個看來活力十足,但是不斷的交談與不斷的逗弄彼此,讓80歲的衰老,點化出很多經典的人生結論。

因丈夫移情別戀床上功夫很好的歌星而瞬間失婚的瑞秋懷茲,對男性的恨意霎時遷怒對母親不忠實的指揮家父親米高肯恩,她躺在泥浴床上,獨白數落父親的可憎,長達兩分鐘,一鏡到底且特寫角度始終如一,從憤怒到汩汩流淚,瑞秋懷茲喘不過氣的演出,看的人也喘不過氣。

「老」卻魅力依舊

珍芳達專程飛到阿爾卑斯山度假健檢山莊,親口告訴哈維凱托,她不能演出他的告別作,本來誠懇解釋的意圖竟擦槍走火,兩人唇槍舌戰說盡難堪往事,一如瑞秋懷茲責父之戲,導演再度用定位特寫,讓珍芳達一口氣彈射最潑辣、最無情、最不留餘地的攻擊,那張濃豔過度的面孔,道盡現實的悲滄與卑鄙。

生活哲思不是一種學問,是一種經驗與經歷,米高肯恩不時的自我諷刺,最後終能閃脫記憶枷鎖,哈維凱托不斷自鳴得意擁有最大的語彙才華,最後卻把自絕當作超越的唯一方式。這是保羅‧索倫提諾給的最大意外。

高齡化的演員,必然雞皮鶴髮皺斑密麻,但是他們的口音腔調聲韻,充滿壓倒性的威力,假如,把「年輕氣盛」當作舞台劇或廣播劇來閉眼聆賞,深信也會產生另一種銳不可擋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