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今生第一次坐熱氣球竟然就遇難。一開始還挺順利的；我們越升越高，俯瞰逐漸渺小的大地； 接著一大群鳥突然出現在熱氣球周圍，從麻雀到燕子，從白鷺鷥到賽鴿，連各種猛禽和候鳥都加入，猛啄熱氣球與地面相繫的長繩。
繩子幾乎沒過幾秒就斷了；然後一聲巨大的爆裂聲後，熱氣球不復存在。我們幾個「同籃」的夥伴放聲尖叫，以為就要墜落；一陣子後定下神來，才確定自己還在空中。鳥群們竟然一起在銜著繩索，拉著我們向前緩緩飛行。我們就這樣直直撞進一大片雲裡。
雲裡面完全是另一個世界。我們見到穿著各式各樣奇異服裝的人：從蹺家少年、拾荒老人，流浪漢，到居無定所的計程車司機──他們每個人都在空中飛翔，從游仰式到跑步， 各種飛翔姿態都有。我想起以前看過一本童書叫《釣鳥的人》，書裡說每個人都會飛，只是忘了方法；眼前這些人大概都已經想起來怎麼飛了。
我們降落在這些「鳥人」住的一大片雲上──一個穿汗衫的年輕鳥人歡迎我們，介紹他們用鳥羽編織的住所；他們說鳥人以收集雨水、和鳥群捕獲的地面人們以物易物，來維持生存。
「我們可以留在這裡學當鳥人嗎？」我問他。
年輕鳥人嘆了口氣：「地上生活太艱難，想遷移到雲上的人，恐怕連天空裡所有的雲都容納不下；人再多，就換雲上世界的人住不下去了。」
我們在雲上住了一晚，隔天回到地面。救難隊在山頂發現我們時，很多人問我們經歷了什麼。我們想起鳥人的話，一致回答這是一次奇蹟。的確，世上幸好還有這樣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