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夢:洞天庭院

譚凱聰 2014/09/24 09:48 點閱 2016 次

這個夢裡充滿老人與幸福。所有65 歲以上的國民都可以在「歲月巷」獲得一間2 層樓的平房,房前有個小庭院,可以讓老人家自由發展自己的興趣。國家包辦了老年人的福利,從居住、健保到日常飲食生活的費用, 幾乎是建立了一個桃花源。

我在夢裡應雜誌之邀,來訪問我的祖父。據說他退休後在歲月巷還像青壯年時那樣,熱中於耕種和園藝, 是個停不下來的勤奮男子。我跟他也很多年沒見了,就像在做行前調查時我發現,歲月巷裡的老人都很少再跟自己的家人保持聯繫。大概是老人有所安養、各有各的生活了吧。

夢境的鏡頭忽然跳接到我走進歲月巷那天。我嚇了一跳:這條巷子裡大部分住家的庭院磚牆都將房子圍了起來,沒有可供進入的大門。只有遠處一扇漆成紅色的大鐵門打開,我爺爺身體硬朗,像某些木雕會雕刻的長鬚仙人那樣走了出來,向我招手。

祖父領我進到院子裡。他說,歲月巷裡的每間房子都有一個「洞天庭院」,會隨居住者的心意而變化;很多老人家圖清靜,不想受外界騷擾, 庭院就不會闢出大門讓外人進入。有些老人會因此變得愈來愈封閉,最後在房子裡無聲地消失,將房子留給下一個房客。

祖父哈哈笑說他就不想這樣,想搞的大事情還很多呢。我完全相信祖父說的話,因為我們從大門進來後一路走著,已經10 多分鐘了,還沒到他房子的門口!這位令人尊敬的老農人,把「洞天庭院」開拓成一大片農田啦!每個老人家可以用心中的嚮往決定自己世界的大小,每一個小庭院裡果然都別有洞天。

在農田旁有一棵無比巨大的榕樹, 枝葉不斷伸向天際。「等我快不能動了,就爬這棵樹到天上去找你祖母。」他笑說。我直到聽見那句話才明白,洞天庭院也有無法為老人家實現的願望。但祖父已經為自己種下了比消失更好的一個夢。
我為他留下一張與大樹的合照, 衷心希望有天他夢想成真。